云南建水文化古城的古井
我七八年前去建水考察,惊奇地发现建水的城区至今仍保留着许多年代久远、形状奇特、水质甘洌的古井。看着这些仍被人们普遍珍惜并使用着的水井,我感到特别亲切、激动。
建水这座位于云南南部的小县城,明清时曾经辉煌过500多年,是临安府治所在地。如今的建水,依旧古建筑林立,它有规模仅次于曲阜孔庙的全国第二大孔庙,有许多建筑和装饰都异常华美的古旧民居。在这些古旧民居的附近还散落着许多令人思古之幽情的古井。
云南建水的大街小巷至今仍流传着一副述说名井的对联:“龙井红井诸葛井;醴泉渊泉溥博泉。”这井联的作者是谁?早已无法查考了,但该对联以旧城内的三井对旧城外的三泉,不但对仗工整、生动贴切,而且囊括了建水城六个最著名的水井,因此在民间流传很广。
龙井坐落于旧城内的东北角,圈于明洪武年间,为城区一著名的水井。相传该水井为浙江杭州籍移民挖掘。因水质、水味酷似杭州风篁岭上的龙井水,故以“龙井”命其名。
红井在城内的红井街,井旁原有数株古树,绿阴遮其井口,环境十分幽静。传说当年在滇军中当营长被派到建水驻扎的朱德,转遍了建水城的街巷,才选中了红井街的一座曾姓院落为寓所。
诸葛井坐落于城内正街北头的西侧,因这口水井的旁边有一座诸葛庙,故井以庙而得名。现诸葛庙已毁,惟有清澈、甘洌的井水,古朴、厚重的井栏吸引着游人。
醴泉又称为“东井”,在东正路太史巷头,井边靠墙处立有许多块叙述挖修东井和赞颂东井的古碑。据《重修东井碑记》载:“东井创自建城之初”(元代)。郡志称醴泉俗名水井殿。《礼记·礼运》曰:“天降甘露,地出醴泉。”醴泉出水旺盛、水味甘醇,为建水东城外一甜水名井。明代被流放云南的四川状元、著名学者杨升庵,曾多次小住醴泉附近的叶瑞(建水人,明代进士)家,他饮了醴泉之水沏的普洱茶,感觉不但口感极好,而且神清气爽、食欲大增。
渊泉是建水名列第二的名井,位于西门外的“小节”处,俗称“小节井”。因“井水甘洌,四时不绝”,水质与俗称大板井的“溥博泉”相似,故又称为“小板井”。
溥博泉是云南建水首屈第一的名井,坐落在西门外梨园街西头地势低凹的地方。《云南通志》载:“溥博泉在建水城西半里,俗呼大板井,水洁味甘,供全城之饮。”相传大板井圈于明洪武初年,故有“先圈板井后建城池”之说。渊泉、溥博泉之名出于《中庸》一书的“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朱熹注:溥博,用遍而广阔也;渊泉,静深而有本也。
云南建水南门外城墙脚下的“弥陀庵”旁,还有一眼井口呈半圆形的“月牙井”。月牙井周围庙宇巍峨、古木苍翠、景致颇佳,为建水旧时的八景之一。
云南建水的水井虽然到处可见,但最负盛名的还是溥博泉和渊泉。远在明清时期,就有人在这两口井附近建盖了许多制作豆腐的作坊。用这两眼井里的水制作出来的豆腐,味道鲜美、纯正,被称为“西门豆腐”。西门豆腐捂臭后,在木炭火上烧烤,更是色、味、质俱佳,为驰名云南省的一种风味小吃。
在云南建水人的家庭里,我发现:讲究一些的人家只用自来水洗菜、洗衣服,煮饭和饮用水仍用溥博泉和渊泉的井水。这两口井旁常常围满了挑水的人和拉水的马车、三轮车,真可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了。这两眼水井附近的几个大单位,干脆自行安装了水泵和水管,直接往井里抽水。
建水街上的茶馆特别多,所有的茶馆都在醒目之处大书“供应西门水”。我每次去建水都要坐进西门附近的一家茶馆里喝几杯西门水沏的普洱茶。用西门水泡茶,茶水清亮不泛黄,水味清香略带甜味,听着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建水“摆龙门阵”,更是不想离开茶馆了。这群“老建水”中,有一位人称李老先生的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他每次到茶馆喝茶,都要自带一个建水本地产的紫陶小茶壶。茶在茶壶里泡好后,便直接将茶壶嘴塞进口里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据他说这样才能品味茶水的味道。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紫陶茶壶,老先生眯起细眼,用手捋着半尺来长的白胡子得意地说:“建水紫陶为中国四大名陶。用紫陶茶壶泡茶水,一方面能保住茶水的原汁原味,另一方面还能使茶味久泡不淡。建水的大板井、小板井,名为井实为泉,而且是上等的甘泉。”而普洱茶则是云南的名茶,明代人张源在《茶录》中说:“茶者水神,水者茶之体。非真水莫显其神,非精茶曷窥其体。”他把茶与水的关系阐述得很是精辟生动,但他却漏了装茶水的壶。其实,没有好壶,仅有好茶、好水也是不行的。
行走在建水的小街老巷中,我发现建水古井的形状和布局五花八门、丰富多彩,有方、有圆、有不方不圆;有单眼、双眼、三眼、四眼;有一栏一眼,一栏数眼等。建水古井的井名高雅,年代久远,每一眼井里都装着说不完的故事,每一眼井里都积淀着深厚的文化。井栏上那些深达数寸、密如锯齿的绳索印痕,井壁上那层厚达数寸、软如海绵的绿苔,说明它曾养育过多少普通百姓,哺育过多少英杰伟人!井,难道只是一个有水的深洞吗? |